少年生于边城,一入万里风沙如鱼得水,他本是个热烈性子,在民风彪悍的边城愈发张扬无畏。

    边境无大战,但小冲突不断,马匪沙盗更是层出不穷屡禁不止,在一场场风中带血的战斗中,挥舞着长刀的凶悍少年踩着敌人的尸体一步步往上爬,只用了一年,便成为边城守将的副将。

    “止戈,你每天一回营帐就拿着笔杆子写写画画什么呢?”

    同帐高大青年蹲在桌边好奇探看,红药不遮不掩运笔如飞,他知道,这人根本不识字。

    “给家人写信报平安。”

    “咱俩谁跟谁啊,你还瞒我!”高大青年挤眉弄眼,“我看不是家人,是家‘里’人吧?”

    “给家人报平安用得着每日写啊,你一月寄两次信,每次信封都装不下得用盒子装,还得给信差加钱,就咱们这么点俸禄,你全拿去写信寄信了吧,就有那么多说不完的话啊?”

    红药头也不抬,笔下不断:“也不全是信。”

    “对,你还要画边城四时景寄回去,这叫什么?哦,鸿雁传书~聊寄相思!”

    红药笔下一顿,在墨水凝结成团前及时收笔:“胡说什么,你知道这词是什么意思吗就乱用……你也许久没寄信回家了,要我帮你代笔一封么?”

    “要要要!”

    待拿到信后,高大青年小心翼翼吹干纸上墨迹,爱若珍宝地看了半天,叹息道:“唉,没想到都参军了我还要吃不识字的亏,看不懂军令文书,再敢打敢敢冲这辈子恐怕最高也就是个边城小队长了。”

    红药笑道:“谁说的,你若是做了将军,自然有识文断字的军师副官为你读军令审文书。”

    “咳咳咳……止戈休要胡言!”高大青年吓得探身出营帐左右查看,“被别人听到可怎么得了!”

    红药:“听到便听到了,哪个小兵不想做将军?我们千里迢迢来边城可不是为了做小兵吃黄沙的。”

    “你啊,总是这么敢说,”高大青年轻轻捋平被捏皱的信纸,“我可是不敢肖想将军之位,我有几斤几两自己清楚得很……不过止戈你不一样,你只用了一年就升到副将,再过一年说不得就——”

    “还说我敢说,你才是什么都敢说。”红药放下笔,神情自然地转移话题,“最近军中无事难得清闲,你不如趁此机会去城中私塾学字,争取明年能看懂军令。”

    “我不去!那私塾里全是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!让我去和他们同屋学字,这不是……这不是让人笑话嘛!”

    “和小孩儿同屋习字不是笑话,你认识的字还没那些毛没长齐的小屁孩多,这才是最大的笑话。”红药神色一肃,厉声道,“上官队长,这不是建议,这是军令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