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旗招展,仪仗森森,今年的秋狝大典选在了重阳佳节前后举行,久居皇城的嫔妃们也可趁此机会登高怀远,出城散心。因为有了平南王和靖北候的加入,这又是太子还朝后第一次护驾巡幸,随驾的还有众多王公宗室、中枢重臣、部院官员,因此今年的南郊秋迩,显得格外盛大隆重。

    南郊围场,环千余里,万灵萃集,高接上穹,群山分干,众壑朝宗,物产富饶,牲畜藩育。皇帝一路出了皇城,及到傍晚时分方才扎营下榻。楚更与晋王等人陪着皇帝到附近小金山上观围之后,方才到自己的营帐中。

    今日一番舟车劳顿,秦婉婉实在等不到太子殿下回来,便已径自趴在案上睡着了。楚更入帐时,竹翡刚刚替她背上披上一张薄毯。见太子进来,正欲将她唤醒,楚更却用指尖轻点了点自己的唇尖,示意她噤声。

    竹翡会意,只是福了福身,轻声道:“秦姑娘晚上一直缠着陈家小姐学扶风剑法呢,这会儿倒是累得睡过去了。”

    楚更面无表情,只是微微点了点头。上回嚷嚷着想学剑法,没想到还真是上心学起来了,倒是比叫她读书识字态度要积极得多。

    既不愿吵醒她,楚更抬手示意竹翡退下。他还是不喜欢其他女子近身,便自己脱下外袍,又披了一件单衣,端坐在妆台前自己将发冠取下,白玉簪子一抽,他的头发便如缎子一般披散了下来。

    似是有预感一般,秦婉婉略微一动,披在背上的毯子滑落下来,隐隐约约的秋风打到她的背上,却觉得有些寒凉,冻醒了。秦婉婉揉了揉惺忪的睡眼,却见楚更已经换好了衣衫:“殿下回来了!”

    “嗯。既然醒了,还不过来?”睡着的时候舍不得叫醒她,不过既然醒来了,就不能让她闲着。

    “哦。”秦婉婉屁颠屁颠走到他身后,拿起梳子替他梳起发来。

    楚更微微蹙眉,看着她这个缺心眼的样子着实有些担心。任她替自己轻轻梳着头发,忍不住嘱咐道:“这围场极大,明日前头开始行围,怕是还得要几天,需等到行过跪献之礼,父皇与众臣工宴饮完才会班师回朝。我这几日需得侍驾,你便好好跟昭阳她们待在一处,不要乱跑。”

    秦婉婉倒是毫不在意:“皇后娘娘她们怕是也准备了不少节目的。今日偶遇淑妃娘娘,她还盛情相邀,说是闷得慌,让我明日得空去陪陪她呢。”

    楚更眉间微动,眼神如烛火般跳动了一下。淑妃......她依仗盛宠,又总爱与安皇后叫板,因此在后宫中并不得人心,也没什么可以来往的嫔妃。除了陪在皇帝身边,其他时间的确无聊。

    “此处不比宫里,若实在推却不了,你便邀了蕾蕾她们同去。”既然自己不便陪在她身边,也要将她托付给信任的人才能放心。

    其实秦婉婉自己对这些也兴趣淡淡,闻言得寸进尺:“殿下,蕾蕾说,这营地附近有不少小商小贩,趁着明日你们去行围的功夫,我倒是想带着竹翡,去集市上逛逛。”

    由于每年秋狝期间随行人员成千上万,便有众多民间商贩们到秋迩大军扎营之地附近,搭起席棚布帐,开设“临时市场”,出售各种商品。

    女人真的很麻烦!楚更不悦:“京中什么没有?我不是说了叫你不要乱跑。”

    “倒不是要乱跑,只是......”。只是这几日,昭阳公主她们必定是与嫔妃命妇们坐在一处观猎,又或是陪着皇后娘娘散心,想必安伊与秦夫人一流也会出席,秦婉婉身份尴尬,也实在不想与她们见面罢了。

    楚更隔着镜子看来,瞧见她脸上为难的神色,又退让一步:“如若不然,你明日装扮成小侍卫,跟在我身边?”

    秦婉婉不依:“殿下去行猎,我岂不是只能傻傻站在那里候着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