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还记得我们刚出玉晖殿那会,曾见到一个白色的影子?”

    步云夕想起来了,“我当时还奇怪来着,动物天性惧火,那会四周都起火了,那猫怎么还在?”

    李谏道:“不错,动物皆惧火,除非是被人训练过。”

    步云夕奇道:“可谁会去训练一只猫?”

    李谏不由呛了一下,平时看她挺聪明的样子,没想到也有这么蠢笨的时候,估计是今日没睡好,不过偶尔笨一下倒也蛮可爱的,“那不是猫,是一只猴子。”

    李谏一向习惯夜里视物,当时便看到那是一只猴子,只是那会不为意罢了,“你上次被蓝珠郡主的灵猴所伤,我记得那只猴子便是白色的。”

    “可那只白猴当时便被小妖杀了……呀,不对,我想起来了,蓝珠郡主的侍女当时说过,这灵猴有两只。”步云夕怔了怔,顿时明白过来了,咬牙气道:“这猴子当真可恶,竟敢放火害人!它莫非是想替它的同伴报仇?若被我逮到,定宰了它!”

    李谏笑了笑,“可恶的不是这畜生,是它的主人。”

    步云夕方才是一时气昏了头,此时再一想,便明白那只猴子不过是听命于主人,“那你打算如何?”

    “南诏这些年在圣朝的庇佑下,日子过得太舒适了,都快忘记自己的身份了。”李谏往她碗里夹了片藕,脸上的笑意已消失,悠悠道:“看来是时候让他们吃点苦头了。”

    “此事你我虽心知肚明,但她毕竟是南诏郡主,我们又无真凭实据,总不能真将她锁起来拷问吧?况且,此事我看只是蓝珠一人所为,南诏太子并不知情。”

    “你说得对,此事不宜放在明面上讲,总得顾及南诏的脸面,亦不能让皇上为难。此事交给我,你只当什么也不知道。”

    李谏抬眸看向步云夕,她左下颌仍有上次被猴子挠伤的三道淡淡的印子,右边脸颊,手背和手腕上都有好几处或被灼伤,或被刮破的小口。还有她的头发,虽现在盘了个懒髻看不出异样,但想必和自己一样,已将被烧灼过的修剪掉了。

    内疚,疼惜,感激,他一时也说不清心里到底是何感觉,冲口而出,“即便赔上整个南诏,我也会替你出这口恶气。”

    他李易之向来不是什么仁义君子,谁让他吃了哑巴亏,他会不惜手段让他吃更大的亏,连仇都没得报的那种。

    步云夕也抬眸看他,目光相触,两人都不由自主想到昨晚那匆匆的一吻,都是心里一阵急跳,双颊发烫,于是各自错开眼,装作若无其事。一顿饭下来,竟再无话可说。

    已是深夜,更漏上的刻度已过了子时,从半山至山麓,那片原本繁星般的灯海,渐渐减弱,只剩了零星的灯火点缀在暮色中。

    “明日还要早起,郡主还是早些歇息吧。”青衣忍不住打了个哈欠,“若睡晚了,明日精神不够,如何狩猎?”

    蓝珠还坐在铜镜前,饶有兴致地往额上贴花钿,她的嘴角两边已贴了一对黑色圆靥,眉梢处各画了一对凤尾颊黄,“长安的女子真会打扮,这样的妆容,父王的那些妃子从来没试过。”